於是，周錦開始教他們寫字，一開始就先教了一二三，讓他們好好練習，“你們看好了間架結構，看著我怎麽起筆怎麽收筆，就算是在土上畫字，也要註意，養成正確的寫字習慣，以後在紙上就不會出錯了。”

兩個學生都非常認真，一遍遍在地上畫“一二三”。

周錦開始練字，她寫的是周敦頤的《愛蓮說》，因為比較簡短。寫完一篇《愛蓮說》之後，休息手腕的時候，就聽見王小泉小聲跟張小拴嘀咕：“拴子哥，你說，‘一’是一道，‘二’是兩道，‘三’是三道，‘四’呢？是不是四道？”

張小拴猶豫著說道：“應該……是吧？”

“不是，”周錦拿起一根樹枝，在地上端端正正寫了一個“四”，“瞧見沒，‘四’是這樣的。我可提醒你們，我教多少你們學多少，多的不許自己去猜，要不然我就不教了。”

王小泉忙道：“我……我就是好奇……我沒想著自己瞎琢磨的……”

周錦點點頭：“你們才剛開始學，還沒入門，當然要從最簡單的開始，等過段時間，每天就會多教你們認幾個字。這樣寫字不費功夫，你們現在別練了，哥，你去歇會兒，小泉，你該接著做你的荷包了。”

三個人非常和諧的過了一個愉快的上午。

到了快中午的時候，王小泉把自己的針線籃子收拾了收拾，道：“我姑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，我先幫你們把飯做了吧？”

張小拴忙道：“不用，不用，我也能做。”最近他已經學會做飯了，家裏通常只剩下他和周錦，他不可能讓周錦去做飯，只能自己學。

“拴子哥別跟我客氣了，”王小泉靦腆地笑，“我知道的，別人上學堂還得給夫子交束脩，我白跟著小錦學寫字，是我占了大便宜了，你就讓我盡盡心，要不然我怎麽過意得去？”

張小拴有點拿不定主意，就去看周錦，周錦點了點頭，他才不跟王小泉爭了。

王小泉幹活非常麻利，周錦這邊的畫具還沒有收拾清楚，她那邊就已經開始切菜了。

等周錦收拾完了，從屋子裏出來，王小泉已經把窩頭放在火上蒸著了，叫了張小拴過來看著火，她說：“我去挑一點老鴰筋回來，等會兒炒菜。”

土豆絲已經切好了，等著窩頭出鍋，把菜炒了就可以了，只是一個菜有點少。

周錦不懂這些，就看著王小泉摘了籃子，走了出去，在地頭上蹲了一陣，就提著籃子回來了，把裏面水嫩嫩的野菜都擇幹凈，洗了，瀝幹水分，回了一趟家，端過來半碗泡發的黃豆。

這時候窩頭也能出鍋了。

王小泉挽了挽袖子，揭開鍋蓋，快手快腳把窩頭都撿出來，拿搌布蓋好，將鍋裏的熱水淘進了木桶裏，拿蓋子蓋好，“等姑回來能擦擦身子，這裏頭沒油。”

淘幹了水，鍋很快就幹了，她看到竈臺上有半碗豬油，只用小勺子挖了一點擦了擦鍋底，先爆炒了土豆絲，然後又炒了豆芽老鴰筋。

香味飄散，周錦忍不住吸了吸鼻子。李氏顧不上回家，就都是張小拴掌勺，她頂多打打下手。

只有初學者水平的張小拴，手藝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。

哪裏像王小泉一樣，自幼就是做慣了這樣的事的，炒出來的菜色香味俱全。

菜都出鍋之後，王小泉又往鍋裏添了水，快速做了個雞蛋湯，然後摘掉了圍裙，笑著說道：“行啦，你們等著姑回來就能吃飯了，時候也不早了，我估摸著姑也該回來了，你們先歇著，我回家去啦！”

周錦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子，“留下來一起吃。”

王小泉臉上紅紅的，“這怎麽行？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……”

張小拴也道：“都是咱們自己家的菜，又不值什麽，你就別客氣了。”

周錦認真說道：“小泉，往後我無償教你寫字，你得了空就來給我們做飯怎麽樣？”

王小泉忙擺手：“只要我有空我來就行了，你別這麽說，我就是做幾頓飯，哪裏能抵平了你教我寫字呢？你也別說得這麽……這麽客氣。”

“你倆別這樣啦！”張小拴笑著說道，“大家是鄰居，互相幫忙是應該的。小泉你也別客氣了，留下來吃飯吧。”

王小泉就不好再推辭了，於是又張羅著擺桌子擺凳子，拿碗筷。

一切準備就緒之後，李氏也挎著籃子扛著鋤頭回來了。

她本來在地裏鋤草，草除得差不多了，就去挖野菜，現在野菜正是鮮嫩好吃的時候，她就挖了一大籃子苣蕒菜。

遠遠隔著籬笆就看到院子樹蔭下擺好了小飯桌，嘴角就噙了一抹笑，看著這兩個孩子好好的，她就覺得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。

走近一些發現王小泉也在，忙笑著說道：“小泉吃了沒？沒吃就一塊兒吃吧。”

張小拴笑道：“娘，咱們仨都想到一塊兒去了，小泉還不好意思呢。其實這頓飯還是小泉張羅的呢！”

“小泉可真是能幹！你爹和你兄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，你還一直等著他們回來你再吃？就在這邊吃了，等會兒回去就給他們爺倆準備吃的就行了。”李氏放下鋤頭，把籃子放在地上，“你們等會兒，我把苣蕒菜擇一擇，咱們添個涼拌菜。”

“我來吧，”王小泉主動走過去，把籃子提起來，“姑，桶裏有熱水，你趕緊洗洗。等你洗好了也能吃了。”

周錦一雙明媚的大眼睛，不停地在王小泉和張小拴兩個人身上打轉。

小泉這麽勤快能幹，針線活兒又好，是個好媳婦人選，要是將來給自己當個嫂子也不錯。

張小拴不好意思讓王小泉一個人忙活，忙過去幫忙。

周錦為了早點吃上飯，也過去了。

三個人幹活就快了，不一會兒就把苣蕒菜都給擇好了，王小泉拿去洗幹凈，又揉了揉，擠掉部分汁水，如此一來就不會太苦了，然後才切碎了用鹽腌上，還剁了一點蒜末進去，想了想，又跑回家中拿小碗盛了一點芝麻鹽過來，撒進去，香噴噴的味道帶著野菜特有的清香撲面而來，讓人食指大動。

這時李氏也擦洗完出來了，看到三個人已經把桌子擺好，笑意盈盈地道：“別幹等著了，吃吧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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